83岁的王玉明走在清华园中,精神矍铄,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衣衫素净,脚蹬一双穿旧了的运动鞋,看起来和我们身边的普通老人并无二致。
但他一点都不普通。王玉明,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教授,流体密封工程技术专家。王玉明院士也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院士——他不仅办过企业,还是一个诗人,诗歌、书法和摄影均有造诣,可谓是一位“斜杠院士”(所谓“斜杠”,是指跨界,例如“斜杠青年”)。
这位斜杠院士跨界到了公益,发起了旨在奖励后学、助力科研的公益基金。他自己掏腰包捐钱不算,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处化缘”,发动身边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参与到科研公益事业中来。
2024年6月3日,清华大学逸夫馆,王玉明院士。图/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
为科研、诗书、公益忙碌着,他还不忘给自己捐赠的花草树木浇水、施肥。
“密封,全称流体密封,是防止流体泄漏的技术或装置。流体就是聚合态为气体或液体的物质,也可以是其混合物或者含有固体颗粒的混合物,都是可以流动的。”
“一些石化行业的爆炸很多都跟密封失效有关。1986年,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在升空73秒后,推进火箭突然发生剧烈爆炸,7名航天员不幸逝世,也是因为密封失效而引起。近期,波音公司‘星际客机’因推进器氦气泄漏,导致其首次载人试飞一再推迟。”
王玉明这样解释“流体密封”及其重要性。这个对外行来说有些艰涩的词汇,是他深耕了50余年的科研领域。
1941年,王玉明出生在吉林梨树。1965年,从清华大学燃气轮机专业六年制本科毕业后,他先后在军工研究院所、国营企业、中外合资和外商独资企业工作,一路从技术员、工程师干到了总工程师。
1993年5月,王玉明参加某技术鉴定会。图/受访者提供
55岁“裸辞”去创业,被王玉明视为自己人生中最关键的转折点。那是1996年,在一个密封领域国际龙头企业在华独资公司担任总工程师的王玉明,面临重大选择:要么继续做总工程师,但不能搞石化行业大型高速压缩机的密封研究开发和推广应用;要么自己“主动”辞职,外方给以经济补偿。
外企总工程师地位高、待遇好,而55岁才辞职创业,如果成功了当然好,一旦失败就什么也没有了。因此,很多亲友劝他不要放弃这份体面的工作,但他依然果断地选择了辞职。他的想法是:“我这一辈子就是想搞科研,不让我搞科研,不让我搞高科技产品,这个不行。我宁可冒这个风险,也要辞职。”
辞职之后,王玉明在天津新技术产业园区等单位的支持下,创办了天津鼎名密封有限公司。他有一股劲,一定要把自己研发的高新技术贡献给国家,解决重大装备关键基础件“卡脖子”的技术难题。“我要干什么事儿就一定要干成。我特别热爱科研,再加上我有充分的自信,我的研究并不是空头理论,是把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他如此表达当初的一番雄心壮志。
但创业并非一帆风顺。当时,这个领域完全被国外的先进企业垄断,市场对国产密封装置的信任度极低。王玉明创业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开发市场,其难度远超技术研发,特别是对于石油石化等流程工业的大机组密封更是如此。这些机组都是单线布置的,没有备用机组,一旦密封失效,就要停机检修,整个生产线都会受到极大影响,一天就会损失上百万元。因此,用户企业一般不敢轻易尝试国产新产品。
为了开发市场,王玉明常常拿个塑料包,带着资料,去拜访各个用户企业,给他们介绍自己的技术。功夫不负有心人,王玉明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一家石化企业的高速透平压缩机用的是德国某著名密封公司的“干气密封”装置,频繁失效,备件供应不及时,价钱还特别高。这家企业想到了王玉明,表示可以试一试他的技术,但如果不成功,就要包赔全部损失。
1996年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在欢度元旦,王玉明带领团队通宵达旦地现场指导新产品试车。元旦早上,试车成功!“鼎名密封”一炮打响,订单不断增多,市场逐渐被打开,国外技术的垄断也被打破了。
王玉明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多项省部级奖项,还获得了两项国家级奖项:一项技术发明奖,一项科技进步奖。2003年王玉明当选为中国工程院机械与运载工程学部的院士。
2007年,66岁的王玉明回到母校清华大学,先任精密仪器与机械学系教授,现任机械工程系教授。同时他作为课题负责人,还承担国家重大科技专项课题,总经费高达9000多万元。他从零开始组建团队,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包含十几位老师和50多位学生在内的科研队伍。团队涵盖讲席教授、首席研究员、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北京市卓越青年科学家、北京市优秀青年、青年托举人才等多层次人才,形成了一个金字塔形的人才梯队。团队曾经获得一项国家技术发明奖和多项省部级一等奖以及多项国际发明金奖。当选院士之后,他又获得了两项国家技术发明奖,一项“唯一”,一项第三。
如今,83岁的他依然活跃在科研的第一线,致力于解决行业的“卡脖子”难题,为提升我国在流体密封领域的研发水平努力工作。
“我是搞工科的,工科首先要瞄准国家的重大需求,瞄准世界前沿,要朝着这个方向去不懈努力做科研。”王玉明说。
2002年12月18日,王玉明在实验室与外国专家讨论技术问题。图/受访者提供
除了孜孜不倦带团队做科研,王玉明在培养人才方面也不遗余力。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甘为人梯,奖掖后学”。
2022年,王玉明获得被称为中国工程领域的最高奖的光华工程科技奖。得知自己获奖后,王玉明很快联系上了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宣布将20万元奖金全部捐出。奖金还没发下来,他便自行垫付,将20万元转到基金会户头。
王玉明之所以那么急切,就是想发起一只公益基金。他希望用自己的这20万元作为“种子基金”,撬动更多的社会资源来支持关键核心基础零部件领域的教育和科研。他和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商定,在基金会设立“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主要用于表彰和奖励在密封、润滑、液压、轴承、阀门、汽车零部件等基础件理论和应用研究中作出杰出贡献的科技人才和取得优秀成绩的研究生。
“我们国家在国之重器即重大装备方面进步非常快,比如高铁,在国际上都处于前列,但其中许多核心的关键基础零部件仍然需要进口,比如高铁的轴承等等。相对于大的主机来说,基础零部件在社会上的显示度没那么高,国家和社会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够,因此我就一定要做这个基金,来促进关键基础零部件行业的科技进步。”他这样解释发起这项公益的初衷。
2023年5月7日,“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正式成立的时候,筹款金额已达667万元。
当年11月7日,首届“王玉明科技强基奖”颁出,校内外3人获得“王玉明科技强基成就奖”,6人获得“王玉明科技强基青年奖”,5名清华大学机械系研究生获得“王玉明科技强基奖学金”。
2023年5月,“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成立
为了推动这笔奖励金的发展壮大,对科研形成更大助力,王玉明煞费苦心,上下奔走。身为院士,王玉明也体会到了公益人所要经历的“一入公益深似海,从此筹款傍我身”。为了筹款,他放下院士身段,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苦口婆心地对企业家、朋友及公益人士进行劝募,他将这个过程称之为“不计荣辱四处化缘”。
起初,“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设定总额为500万元。因为至少要达到这个数字,这项公益奖励金才能正常运转起来。好不容易筹到600多万以后,王玉明又计划增加一项内容:引进一位顶级科研人员担任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的讲席教授。他认为,这位顶级专家在工程技术特别是超高压高速大尺寸干气密封研发方面可以带领团队迅速达到国际顶级水平,使得高端密封、特种轴承与增材制造学科更上一层楼,在关键核心基础零部件科研方面为国家作出更大贡献。
有了这个想法,筹款压力变得更大。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王玉明更加勤奋地“四处化缘”,民企、央企、国企,一家家地游说,逢着合适的人便介绍自己的公益计划,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筹款机会。功夫不负有心人,目前有50家企业和33人次捐赠,金额已达1000万元,用以支持“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
两年前,王玉明做客《院士开讲》,当主持人问道:“如何看待年轻人的内卷、躺平和精神内耗的问题?”王玉明回答说:“首先,我真的很同情理解这些年轻人,毕竟生活的压力确实是很大,年轻人在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压力都很大。”
他说,每个人的经历和社会背景可能都不太一样,所以自己的经验也不一定能够对大家起多大的作用。“但我想,艰难困苦都是难免的,很多人也都经历过,比如说我的诗词老师叶嘉莹先生,百磨千炼成为了一个诗词大家,再苦再难,能够在诗词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节目一经播出,#院士谈年轻人如何避免精神内耗#的话题便冲上了热搜,引发广泛讨论。
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王玉明对年轻人也极其爱护,不愿给年轻人添一点麻烦。今年83岁的他依然非常活跃,经常要出差参加行业内举行的活动和会议,但他从来不带助理:“我不愿麻烦年轻人,不愿浪费年轻人的时间、精力和课题组的金钱。”王玉明说。
在他的团队里,年轻人占大多数,他强调要给予他们高度的信任,“我给他们指导,给他们支持,给他们创造条件去做好科研和教学工作,让他们充分发挥积极性和主动性。17年来我没管过一分钱,尽管我帮助课题组拿过不少项目。”有时些年轻人犯错,王玉明在给他们指出来的同时,总会附上一句,“下次注意就是了”,避免将他们“一棍子打死。”
“我绝不是自己当了院士,有了荣誉,就不愿意看到别人超过自己,我没有这种心态,我希望他们赶上和超过我。”王玉明说。
王玉明院士书法作品
王玉明很喜欢儒学大师马一浮的诗《旷怡亭口占》,诗中有言“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句诗恰好对应了王玉明所做的事情——他在事业上的成就可谓“已识乾坤大”,而他发起的一项公益行动,则对应了诗的下半句:犹怜草木青。
6月初,走进王玉明所居住的荷清苑社区,月季百合等开得正盛,苹果树、梨树、山楂树、西梅、海棠等结着新果,一派草木葱茏生机勃勃的景象。但一年多前的荷清苑可不是这样。那时,小区绿化不好,居民为此三天两头给物业提意见,物业就号召小区里的业主捐赠花木。
2023年3月初,王玉明看到物业发出的倡议书后,立即自掏腰包选购了一批名贵的牡丹和芍药等,连同花土、花肥,一并捐给了小区。
去年春天种的花木成活率不够高,王玉明在秋天又主动花了一大笔钱补种,增加了许多名贵品种。现在小区花园里,包括牡丹、玫瑰、樱花、百合、鸢尾等花木品种有几十种……种下了这些花卉之后,他又觉得,光有开花的还不够,还得种上些果树才好,等秋天成熟了,请物业统一采摘分给大家品尝。于是,他又捐赠了樱桃、苹果、山楂、梨、桃等果树……如此滚雪球般地花滚花、树滚树,一年半以来累计花了20多万元,捐赠了3000多株花木,把小区600多平方米的地方变成了美丽的中心花园。王玉明还特地给这些花木配置了科普简介牌,让大家在赏花的同时不忘学习了解植物学知识。
事实上,这并非王玉明第一次捐花捐树。早在2011年清华百年校庆之前,他就联系到清华园林科,在清华荷塘里面的“荒岛”捐赠了5棵白皮松,分别代表他一家5口人:老伴儿、女儿、女婿、外孙和王玉明自己。
2019年,王玉明看到清华东楼外有一小片以建筑垃圾为主的荒地,还有枯死的大树被砍掉后留下来的树干。他看不下去,就带着助理一起拿着铲子收拾砖头石块,然后花钱请来挖掘机,把大树桩移走。清理掉垃圾之后,再买来不少好土替换建筑垃圾,施肥,前后捐赠8万多元用于购买各种名贵花木,也种植了清华大学洛阳校友会捐赠的30棵牡丹。5年来,王玉明和他的助理随时要关注着这些花木,三天两头要拿着自来水管去浇水,打药、拔草、施肥。
王玉明的行为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尊敬和赞赏,但也有人说风凉话:“还是院士有钱啊。”
“听到这些,我就心想,我就算有钱,也不是最有钱的人。再说了,我的钱都是靠自己的辛勤劳动一分一分挣来的,又不是贪腐得来的。”他笑着对《中国慈善家》说。
接受《中国慈善家》采访那一天,王玉明一边带着记者在荷清苑拍摄,一边指着梨树上的小绿果子,反复强调:“请大家保护好这些果子,不要乱摘乱折,秋天果子成熟了,物业会摘下来分给大家的。”
用王玉明自己的话来说,无论是发起科技强基奖励金,还是给小区捐花捐树,都是为了大家好,让大家都心情愉悦。
“我一个人好不叫好,大家都好了才是好。”83岁的“斜杠”院士王玉明一语道出了公益的本质。
王玉明院士捐赠花木并为社区花园提名。摄影/《中国慈善家》杂志记者 张旭
2024年6月3日,清华大学东楼社区,王玉明院士为绿植浇水。摄影/《中国慈善家》杂志记者 张旭
《中国慈善家》:去年,您发起成立了“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请问这个公益项目进展如何?
王玉明:
去年底,首届“王玉明科技强基奖”颁发,共有14人获奖,除了清华大学的师生之外,还有社会上从事关键核心基础零部件研究的专家学者,其中有一位成就奖获奖人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他后来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中国慈善家》:您捐出自己的20万元奖金作为“种子”,很快就带动了很多企业和个人捐款。筹款如此迅速,您认为有哪些关键因素?
王玉明:
我觉得首先还是大家信任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和我本人,认可这项公益的理念。
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是5A级的基金会,做得非常好、非常规范,因此大家愿意支持我在它名下设立的公益基金:“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
其次,我本人发起这个公益基金,我将自己的20万元奖金捐出来作为“种子”募集善款,完全是为了奖励在基础零部件行业的研发和生产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研工作者,促进行业的科技进步,而不是为了我个人。大家认同这个公益基金的意义,才会捐款支持它。
当然,我也不否认,其中一些朋友,包括我的院士朋友、诗词朋友,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选择支持这项公益的。
《中国慈善家》:对比一些发达国家,我国在公益力量参与基础科研方面还存在不足,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您如何看待院士、科学家在推动公益慈善事业中的作用?
王玉明:
像杨振宁院士、丘成桐院士,他们都是国际上科学大奖的获得者,他们也都做了很多支持科研发展的公益工作。
你刚才提到,我们开展公益慈善的氛围和环境还不是十分理想。我从捐赠出自己的20万元奖金作为“引子”,到筹够这1000万元,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处求人,到处化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我们都是为了学科的发展,为了国家,尽一点微薄之力。
《中国慈善家》:您一直怀有公益心,这一点是受到了谁的影响?
王玉明:
首先是我的父母,他们在新中国成立之前都是小学教师,也都是比较苦的出身,靠自己奋斗当上了小学教师。从小我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要自强不息。同时,他们也教育我要善良,所以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后来在小学、中学、大学各个阶段,我所受到的教育,都逐渐使我树立起来一个价值观:终生追求真善美。
一个人首先必须善良,而感恩是善良的开始。我十分感恩我的父母,特别是我的父亲。我上小学4年级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父亲“亦父亦母”地抚养我们兄弟姊妹4个。初中毕业后,我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曾经想报考当时最好的中专:长春汽车拖拉机学校,但父亲不同意,坚持让我上高中,考大学,特别鼓励我上清华,当工程师。这一切都让我对父亲感情极深。
我也很感恩我的姐姐。她只大我两岁,但在母亲去世后就担起母职,给我和弟弟妹妹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相当于我们的半个母亲。改革开放后我因为工作有出国机会,能够买到彩电,但我买的第一台彩电不是给自己的,而是送给姐姐的。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只有四五十块钱的工资,我拿到工资后,立马接过了姐姐的班,每个月拿出20元钱供弟弟上大学。
在人生道路上,我也遇到过很多帮助过我的贵人,例如我的校友、天津的梁肃先生,诗词好友叶迪生先生,工程院同一学部的高金吉院士,诗词老师叶嘉莹先生,我2007年回到清华大学之后的历任领导等等,请原谅我不能一一列举,我打心眼里感恩他们。
此外,我的老伴儿对我的事业自始至终全力支持,特别是在人生道路转折关头都给了我充分的选择自由,从来不拉后腿,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对此我特别特别感恩她。我的妹妹不仅在父亲生前陪伴照顾老人家,在父亲去世后的二十几年来她一直精心地管理父母的墓地,种树种花,逢年过节风雨无阻一次不漏地代表兄弟姊妹去做祭祀。为了表达感恩之情,我和弟弟在经济上也经常关照收入比我们低的妹妹。
2024年6月3日,清华大学李文正馆古籍阅览室,王玉明院士。图/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
《中国慈善家》:结合自身的经历,您如何理解公益慈善?
王玉明:
我发起“清华大学王玉明科技强基人才奖励金”,给清华园和荷清苑小区捐花木,是为了“科技强基”事业,为了大家有一个美的环境,让大家都心情愉悦。
看到大家心情愉悦,我也会感到愉悦,这比让我吃好穿好的愉悦要大太多了。因此,我认为公益就是要让大家好。你一个人好那不叫好,大家都好了才叫好。
《中国慈善家》:科研之外,您在诗歌、书法、摄影等人文艺术领域的造诣也很深。您觉得,科研和人文艺术有何相通之处?
王玉明:
无论科学技术还是人文艺术,它在价值观上,都应该是追求真善美的。科学技术也需要美。
一个人,无论他是科学家也好,是艺术家也好,是普通人也好,无论身份、职业和地位是什么,都应该首先是个人,是个善良的人,是追求真善美的人。
一般认为,科学技术主要是靠逻辑思维、理性思维,人文艺术讲究感性思维、灵感和顿悟思维。后者有助于我产生“物理直觉”,使我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甚至有所发明创造;反过来,在诗歌创作中也需要逻辑思维。
人文艺术修养使人更有人文情怀,热爱祖国人民,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热爱风云花草,对世间的一切葆有民胞物与的赤子之心和充沛的生命激情,使人无论做什么,无论是搞科研还是业余爱好,都处于“激发态”,其效率远远高于常态、稳态,而不是遵循此长彼消的简单逻辑。
福楼拜有一句名言:“科学与艺术,两者在山脚下分手,在山顶上汇合。”因此,科学技术和人文艺术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促进的。
文章来源于中国慈善家杂志 ,作者王卫